徐子陵加倍小心，在漫天飞雪中往封德舞的府第潜去，昨晚寇仲的遭遇给他很大的启示，只要一个错失，他们将失去一切优势。
条地换气，从空中落下，来到一所宅院的后巷处，尽头处人影一闪，虽只惊鸿一瞥，徐子陵心中生出熟识的感觉。
他不敢迟疑，速追蹑。
寇仲和跋锋寒返抵司徒宅，只内堂仍有灯火，原来是宋师道和查杰正挑灯围棋夜战。
宋师道的棋艺肯定比查杰高上几筹，杀得他丝毫没有还手之力。
宋师道指点查杰道：&a;quot;下围棋就如两国交锋，必须顾大局，而非一时一地的得失。&a;quot;
见分在两旁坐下的寇仲和跋锋寒脸乏喜色，愕然道：&a;quot;尔文焕竟不晓得火器藏处？
确出人料外。&a;quot;
查杰点头同意，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。因为以两人的才智身手，十个尔文焕也飞不出他们的指隙。
寇仲叹道：&a;quot;一切顺利，尔文焕比我们想像中更贪生怕死，我们先以指风弄晕春香，然后同时出手把老尔制着逼供，唉！&a;quot;
跋锋寒颓然道：&a;quot;问题在火器竟然藏在李建成的东宫内，除非我们硬闯东宫，否则有什么办法！&a;quot;
宋师道向查杰道：&a;quot;今晚到此为止，你先去睡足精神，明天再向喜儿讨教。&a;quot;
查杰知三人有密事商量，收拾棋子乖乖去上床睡觉。
寇仲和跋锋寒瞧着宋师道，生出希望。
宋师道沉吟片晌，哑然失笑道：&a;quot;我该恭喜你们才对。李建成把火器收在东宫禁苑内，只要来一把火，不但可毁掉火器，还可让秀宁公主欣赏到一场在东宫举行的烟花汇演，一举两得。&a;quot;
寇仲苦笑道：&a;quot;问题在李建成把火器藏在东宫正中聚宝殿的地库里，封库的铁板有尺半的厚度，外面不用说是守卫重重，耗子也闯不进去，这样一个处所，我们如何入手？&a;quot;
跋锋寒道：&a;quot;在刺杀赵德言前，我们不宜有任何打草惊蛇的行动，若让李渊晓得我们知道地道的秘密，则一切休提。最糟是会被石之轩识破我们的计划。&a;quot;
宋师道油然道：&a;quot;事在人为，既然有一个清楚明确的日标，就有可能把事情办到。
在下为皇上鉴别古物的声名在上趟到长安时广传开去，成为比胡佛更有名望的鉴赏大家，富商巨贾来求教者大不乏人，今早裴寂向我提及太子殿下想请在下入宫盘桓两天，不用说是想利用我在这方面的专长。&a;quot;
寇仲狠狠道：&a;quot;要你看的肯定是元吉为他从洛阳抢回来的珍宝奇玩。&a;quot;
跋锋寒问道：&a;quot;定下日子没有？&a;quot;
宋师道道：&a;quot;裴寂说得很客气，要让我看那天有空，然后回覆他，再由他安排。&a;quot;
寇仲抓头道：&a;quot;聚宝殿顾名思义，大有可能是收藏珍玩的地方，大殿之下本是存放宝物的地库，现在则改为放杀人的歹毒火器，他娘的，怎样好好利用这机会，而事后又没有人会怀疑到二哥身上？&a;quot;
跋锋寒捧头道：&a;quot;我真的想不出办法。纵使二哥有机会在聚宝殿鉴赏东西，李建成必使人跟随左右，负责看守的人更是寸步不离，这样的情况下能有什么作为？&a;quot;
宋师道道：&a;quot;大家一起想想，老天爷既予我们这么难得的机会，当然会另有安排，我们只须多宝脑筋和见机行事。&a;quot;
寇仲颓然道：&a;quot;那即是说只好听天由命啦！&a;quot;
宋师道摇头道：&a;quot;我们首要之事，是通知陈老谋立即赶来长安，最好他能偕雷大哥一起回来，没有他两人的奇工巧艺，等若有纸无笔，写不出精彩的文章。&a;quot;
寇仲和跋锋寒两对眼睛同时亮起来。
夜行人出现一道小巷深处，往另一端出口疾窜，徐子陵此时肯定自己没认错人，加速前掠，束音成线的迭过去道：&a;quot;彤彤！是我徐子陵！&a;quot;
夜行人娇躯剧颤，猛地停下。
徐子陵在她别转娇躯前，揭开头罩，来到她后方，与她打个照面。
正是刘黑闼的得力助手，擅用飞刀的清秀少女邱彤彤。
彤彤揭开头罩，露出消瘦了的玉容，双目热泪泉涌，颤声道：&a;quot;真的是徐爷，你怎会在这里的？&a;quot;
徐子陵沉声道：&a;quot;彤彤是否要去刺杀诸葛德威！&a;quot;
彤彤泪珠淌下，泣不成声的点头。
徐子陵道：&a;quot;不要哭，此处不宜说话，随我来。&a;quot;
彤彤终于收止哭泣，双眸早哭得红红肿肿，香肩还不时抽搐，令人我见犹怜。
看着她的徐子陵、寇仲、跋锋寒和宋师道，的心中侧然，已发生的事，却是没有人能改变的。
彤彤往寇仲瞧去，道：&a;quot;刘师听到少帅安然返回梁都的消息，当时高兴得四处找人喝酒，还对我说他要力支持你统一天下。&a;quot;
跋锋寒叹道：&a;quot;你刘师是很懂用兵的人，为何要在天寒地冻，冰雪对路之时发动攻势？&a;quot;
彤彤道：&a;quot;这正是刘师高明处，原因有四，若非诸葛德威这奸贼出卖刘师，他的计划定可成功。&a;quot;
寇仲皱眉道：&a;quot;有什么原因？&a;quot;
彤彤道：&a;quot;我们河北人最擅雪战，不畏严寒，且开战的区域是我们熟悉的地方，对我们有利无害。&a;quot;
寇仲点头道：&a;quot;这很有说服力。&a;quot;
彤彤道：&a;quot;其次是时机，唐军杀害窦爷，不讲道义，激起河北与山东人民的公愤，刘师不想在这股热情冷却后起事。&a;quot;
顿顿续道：&a;quot;更重要的是唐军因攻打洛阳，主力集中在黄河之南，虽乘势攻占我们河北大幅土地和十多个城池，仍是阵脚未稳，兵力薄弱；如我们待至春天起兵，难收奇兵突袭、攻其不备的效用，所以刘师决定风雪行军，而事实证明刘帅是对的，连李世绩的部下也被我们打得七零八落，只他仅以身免。风雪本利守不利攻，不过因唐人所占的城内百姓均心向窦爷，抵消这不利因素。李世绩弃宗城改守洛州，正因城内民心不稳。&a;quot;
寇仲同意道：&a;quot;这么说大风雪反成对刘大哥最有利的条件，待到刘大哥尽复故土，唐军始有机会组织大规模的反击。&a;quot;
跋锋寒道：&a;quot;问题在黄河仍在李家控制下，可以水师船队调动兵员，不怕风雪对路。&a;quot;
彤彤道：&a;quot;刘师正是要在天气回暖前夺取大河东段的控制权，不让唐人有出海南攻你们的机会，更要把唐军牢牢牵制，再与少帅会师洛阳，岂知诸葛德威这奸贼不断在暗中泄露我军虚实，使我们惨遭败绩。&a;quot;
说到凄然处，热泪再洒下来。
寇仲生出不想听下去的反应，打认识刘黑闼的第一天开始，这好汉一直对他们两兄弟情深义重，直至成为一方霸主，仍没有丝毫改变。
徐子陵沉声道：&a;quot;刘大哥是怎样去的？&a;quot;
形形双目喷出仇恨的人焰，咬牙切齿道：&a;quot;是诸葛德威伙同李建成的人骗他人城，由杨虚彦这贼子出手杀他，那情景我永远志不掉。&a;quot;
寇仲剧震道：&a;quot;又具杨虚彦，他娘的，我寇仲不杀你，誓不为人！&a;quot;
昨夜的风雪帮了两人一个忙，皇宫取消所有户外活动，禁卫赶着清理积雪，寇仲和徐子陵入宫打个转，向程莫申请早退。程莫那敢开罪皇上御用的红人，做个顺水人情放他们离开。
他们偷得空闲，往西市福聚楼叹早点，故意拣一张可从窗户俯视斜下方合昌隆的桌于，留意出入的人。
寇仲呻一口热茶道：&a;quot;该怎样安置小彤彤，她对李唐仇深如海，若告诉她我们是来助李小于，很难预测她的反应。&a;quot;
徐子陵道：&a;quot;这方面我并不担心，刘大哥被好人害死，我们成为她可信赖的人，只要告诉她我们会杀李建成、杨虚彦和诸葛德威为她雪恨，她会听我们的话。暂时把她安置往风雅阁，由青姐照顾她，你看如何？&a;quot;
寇仲道：&a;quot;当然没有问题，唉！刘大哥死得真不值。&a;quot;
徐子陵侧然道：&a;quot;过去的事最好不去想，未来才应是我们注意所在。&a;quot;
寇仲苦思道：&a;quot;你想到办法吗？如何可一举两得的烧掉那批火器，闹李建成一个灰头土脸。&a;quot;
徐子陵道：&a;quot;切实可行的办法我仍然欠奉，却想到一个关键的人物。&a;quot;
寇仲精神大振俯前道：&a;quot;谁？&a;quot;
徐子陵答道：&a;quot;魏徵！&a;quot;
寇仲一拍大腿，坐直虎躯，点头道：&a;quot;魏徵是今趟建成打胜仗的功臣，建成当对他极为倚重，又可进出东宫，确是不作他想的理想内应。唉！可是他能在那方面帮忙呢？&a;quot;
徐子陵道：&a;quot;首先要说服他投向我们，这要冒上点风险，幸好风险不大，美人儿军师说他非常不满李渊和李建成等人。&a;quot;
寇仲苦笑道：&a;quot;纵使说服他，他仍没法进入藏火器的地库去，即使地库入口的大铁门没有上锁，他更有力气掀起铁盖，但当火器碎碎膨膨的烧起来，他却亡命奔出，岂非害他。&a;quot;
徐子陵道：&a;quot;陈公和电九指均得鲁大师真传，这方面的问题由他们解决。你有否想过，宋二哥是没可能带任何不明来历的东西进东宫的，魏徵却没这方面的问题，只此一点上，魏徵已很有用。&a;quot;
又道：&a;quot;魏徵比我们熟悉东宫的情况，若投向我们，凭他的才智，想出来的方法会更切实可行，对吗？&a;quot;
寇仲同意道：&a;quot;对！这是人尽其材，就由美人儿军师安排我们见个面，以示我们的坦白和诚意。若感到不妥，轨当场把他干掉。
接着压低声音道：&a;quot;我们的老朋友来哩！&a;quot;
徐子陵早瞧到晃公错和宇文伤并肩登楼，后面还跟书个独孤峰，到可俯视跃马桥的一某坐下。
寇仲狠狠道人：&a;quot;这三个老不死走到一块儿，肯定没有什么好事，说不定是商量如何对付我们未来的皇上。&a;quot;
徐子陵没好气道：&a;quot;少作胡思乱想，结账走吧！
寇仲欲要起身，又再坐下，通：&a;quot;我还有一件事要求你，希望你能玉成我一个梦想。&a;quot;
徐子陵大讶道：&a;quot;什么梦想令你如此低声下气求我？&a;quot;
寇仲有少许儿不好意思的适：&a;quot;我想夜访秀宁公主香闺，与她共赏怜宫的烟花会。&a;quot;
徐子陵目瞪口呆道：&a;quot;你老哥不是说笑吧？这个险值得去冒吗？我可以帮上什么忙？&a;quot;
寇仲一副不愁徐子陵不答应的轻松款儿，道：&a;quot;这等若一趟刺杀赵德言前的热身练习，也只有你近乎神明的感应，才可在禁宫内通行无阻，来去自如。小弟则依附骥尾，如影附形的跟看你。想出烧烟花的部署后，定下日期，我们就摸入太极宫的公主殿，与公主同看热闹。陵少则在旁监视，防止我做错事，例如忍不住要和公主亲嘴。他娘的！
大家兄弟，让我的初恋有个快乐的终结成吗7&a;quot;
徐子陵讶然失笑道：&a;quot;兄弟前兄弟后，我还可以说什么呢？何用大条道理的搬出来压我，小弟舍命陪你老哥好哩！&a;quot;
寇伸大喜道：&a;quot;得你点头，何愁大事不成。忽然我感到魏徵的迫切性，愈早见他愈好。哈！大家兄弟，你明白啦！&a;quot;
徐子陵道：&a;quot;当是我感激你改而支持李世民的报答吧！我定竭尽所能玉成你道心愿的。&a;quot;